华山大小上方

对华山向往已久，年初因山水失足鹿山，未能成行，养伤半年有余，经三尖、昱岭考验，脚伤已无大碍，终于在年底如愿以偿。

四人乘火车，得一小包间，打斗地主，喝二锅头，嚼花生米，其乐融融。一路和谐共振，颠簸不已，来到华山脚下，只见群峰连绵迭嶂，突兀于八百里秦川之上。经玉泉院，向前望去，两岸壁立，山势忽开忽合，一条小路沿谷底蜿蜒而上，就是传说中的“自古华山一条路”。过五里关，山路慢慢变陡。迎面有巨石压路，仅留一口，旁刻有两字，笔峰苍劲，字迹拙朴，山水脱口而出：“后门”，路人纷纷侧目，我连忙道：“文盲，是石门！”这孩子，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，不能怪他。

再行二里，到莎萝坪，左侧有一石桥，上书“上方桥”，就是华山第一道险处：大小上方。只见一陡壁高百丈，悬崖上活生生凿一条垂直石阶，两条铁索垂下，通向半山腰几个悬空石洞。众人欢呼雀跃，举起相机，一顿乱拍。桥上有牌子“禁止通行”，惨遭我们无视，沿桥而下，即到了小上方。我抓住铁索，登石阶而上，山水随后，没一会来到半山腰石洞。石洞下有“明星玉女”四字，传说弄玉公主即在此修行，洞右赫然刻“陪睡”二字，山水凝望片刻，若有所思，走进洞里，只有几张木板，一床破棉絮而已，想来是山民所弃。山水一声轻叹，似有几分惋惜，蹲下拍照，留恋不已。

    小上方右侧就是大上方入口。小上方只要十分钟就完事，大上方来回却要三小时，果然是大小有别。入口处照样是一条垂直上下的石阶，旁边辅以两条铁索，爬上去，钻过一铁门，继续攀缘而上，经过无数陡壁石阶，忽遇一悬崖高耸，挡住去路，正觉山重水复疑无路，抬头见绝壁上有一石洞，顺洞下方望去，才见一石阶蜿蜒而来。此处即为雷神洞，在大上方最为险峻。我们手抓铁链，登级而上，快到洞口处，只觉三面临空，悬崖万丈，只能紧扣铁索，贴壁而行，翻过悬崖，豁然见一石缝，缝里凿洞，供着雷公一尊，色彩鲜亮，似为今人所塑，以我等凡夫俗子看来，威武不足，雷人有余，但好歹也是道家一名男神。至此前为石窟，后是悬崖，本已无路，竟硬生生往顶上凿出一天井，下竖一铁梯，磕磕碰碰钻出来，见一巨石耸立，上书“志在高山”四字。华山悬空石洞无数，尽在陡壁危岩之上，为何千百年来，不断有人前仆后继，冒险在这些石洞修行？看到这四字，胸襟豁然开朗，才算明白几分。再往上百步，到一开阔地，悬崖之下，有房一间，旁有玉皇洞、金仙洞，传有道姑在此隐居修行，但四下空寂，唯有树影摇曳，不见姑射真人。

    原路返回，远远望见山下上来的路，经过现代整修，早已是宽阔方整，险峻尽失，唯有从这大小上方下来，始觉华山道路之险。

    过莎萝坪，谷底路绝，转登于山坡崩积物上，经十八盘、毛女洞，到青柯坪。只见一高峰危崖耸峙，壁立千仞，山骨如玉，气势逼人。正炫目间，旁边道观出来一道姑，我上前打听，才知道这就是华山西峰。

继续向前，穿过千尺幢、百尺峡，上得北峰，在云台山庄歇息。悬崖上一小房间，屋里有16个通铺，百元一位，无水无厕，夜不闭户，随到随睡，男女不限，倒也爽快。睡到半夜，听到又有两人进来，似是情侣，径自摸上铺，和衣而卧，竟像回家一样，顿时明白什么叫“客里似家家似寄”。两人悉索一阵，轻声照料几句，沉沉睡去，相濡以沫之情，溢于言表，不由生出几分感慨：没睡过通铺的人生，根本是不完整的人生。